位于意大利威尼斯的总督宫(又称“公爵宫”)曾是世界上最强大城邦之一的权力中心,因为威尼斯共和国在地中海地区统治了数个世纪。这座宫殿明亮的外观标志着威尼斯城邦在威尼斯泻湖沿岸的核心地位。
总督宫哥特式风格建筑被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描述为“威尼斯的伟大杰作”,其建造过程采用了威尼斯“最优秀的建筑师在砖石工程方面的技艺,以及最优秀的画家在装饰方面的技艺……”(罗斯金,193)。历史学家路易吉·塞拉(Luigi Serra)将总督宫(Doge's Palace)定义为“人类智慧所规划的统治者最华丽的居所”(塞拉,3)。在 1797 年被拿破仑·波拿巴(Napoleon Bonaparte)征服之前,这座宫殿一直是共和国的指挥中心。
总督统治着两个帝国:一个是陆地上的帝国,即意大利东北部半岛上的土地,这片土地实实在在地滋养着威尼斯这座城市,并为其提供了造船所需的木材和其它原材料。第二个帝国则是在海上,因为威尼斯共和国掌控着亚得里亚海沿岸、地中海以及黑海的港口。总督宫是行政管理的中枢神经,沿着海岸线走一小段路就能到达造船厂——阿赛纳尔(Arsenal)的船坞,在那里建造船只用于商业用途以及为威尼斯海军服务。那里有男性和女性从事各种行业的工作,包括木工、绳索编织、铁艺加工和帆布制作。
总督宫的历史
这座建筑的雏形可追溯至 9 世纪,其最初的建筑师之名已湮没于岁月之中。到 1341 年,该建筑的外观已确定下来。在一系列毁灭性的火灾之后(1458年发生一次,1570年代发生两次),建筑结构进行了多次重大改动。每次重建和扩建时,都会更换丢失的艺术品。同时政府会议厅也会进行额外的重建。
从 1200 年代到 1600 年代,威尼斯在地中海盆地的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在宫殿里,总督掌控着威尼斯共和国的军事力量,包括一支海军舰队,这支舰队掌控着港口并保护着他们的贸易路线。威尼斯政权设有外交部门来处理与外国国家的关系,并有制图师绘制航海地图。宫殿受到安保和情报收集组织的保护,其中包括“夜之领主”(Signori di Notte),他们追捕国家的嫌疑敌人。
总督的角色
第一位总督于 697 年开始执政,到了 12 世纪,通过使用瓮和球进行一系列复杂的秘密投票来推举和选举总督的传统已经确立下来。一位总督一人执政直至去世。与君主不同,总督一职是终身制的,但并非世袭。在漫长的选举总督的过程中结束后,新当选的领导人会在圣马可大教堂宣誓,并向威尼斯人宣誓就职。他的合法性并非源自更高的权威,而是他的当选“表达了威尼斯人的意愿”,而总督的独立性受到他们的限制(莱恩 87)。自 1486 年起,总督必须居住在宫殿内,并且实际上成为了监督其通信并禁止其未经许可离开城市的议会的俘虏。
威尼斯《金书》(Libro d'Oro)中所编纂的贵族阶层以及《银书》(Libro d'Argento)中所记载的次等贵族构成了当选为大公(doge)人选的范围。当选时,大多数候选人都已年逾七十,这意味着其在位时间可能较短。一旦大公去世,这一复杂的过程便会重新开始。选举人倾向于选择退伍军人以及担任过检察官(负责司法权力)职位的人,这一职位被视为“通往大公之位的阶梯”(桑杜诺语,51)。
总督身着带有尖顶帽和貂皮长袍的制服,以此彰显其权力。总督还会主持一些国家仪式,其中包括乘坐镀金的礼仪驳船“布辛托罗”出海前往“与海之婚”(“萨斯纳扎”)仪式现场,在那里他许下誓言并将一枚金戒指抛入泻湖之中。此举象征着威尼斯人对海洋作为其繁荣之源泉的尊重。尽管他由六位顾问辅佐执政,每位顾问来自城市的一个区(“塞斯特里”),但政治权力的金字塔结构包括十人委员会、四十人委员会、元老院以及由贵族组成的大议会。
总督在摆满地图和地球仪的公共房间里工作,在那里他能够收集情报并制定战略。这座宫殿里设有武器库、盔甲库、刑具库,甚至还有小型火炮。缴获的战争战利品被展示出来以庆祝共和国的军事胜利。1609 年,总督莱昂纳多·多纳托( Leonardo Donato)及其大臣们接待了前来展示其望远镜的科学家伽利略·伽利雷(Galileo Galilei)。伽利略向总督展示了望远镜的作用,即它能让人们“在肉眼看不见之前两小时就识别出船只”(韦斯特福尔,16)。这对威尼斯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优势,总督利用其赞助权奖励了伽利略一笔钱,并让他在帕多瓦(Padua)大学任职。
威尼斯共和国很少面临政治威胁,但在 1310 年,巴雅蒙特·提耶波洛(Bajamonte Tiepolo)发动了一场政变,被终身流放。在另一起阴谋中,1355 年,总督马里安·法利尔(Marian Falier)因叛国罪被判处死刑。在总督肖像厅里,法利尔被处决后,他的肖像脸上被画上了黑色的裹尸布。
建筑
这座宫殿的建筑线条优美流畅,它象征着威尼斯共和国的财富与权力。这座宫殿是一座三面环绕的建筑群,紧挨着圣马可大教堂而建:底层是一道拱形的白色石柱廊,其上方是横跨西、南两侧的凉廊,凉廊顶部镶嵌着哥特式十字形四叶窗式的图案,这些图案由白色的伊斯特里亚(Istrian )石制成,凉廊的上层则覆盖着一种由粉色和白色石材组成的斜纹图案。
威尼斯的所有建筑都建在由木料堆砌而成的林木结构之上,这些木料被钉入泻湖之中,然后在每座建筑的顶部用石质基础作为底座。从广场(公共广场)延伸至高层建筑的底层柱廊如今显得明显矮了一些,这是因为多次洪水导致石质路面被抬高以减轻损害。
前往这座宫殿的游客会沿着金色楼梯(Scala d'Oro)登上更高楼层。这条通道的设计理念令威尼斯人和外国游客都感到敬畏。当他们登上通往总督府和议会会面场所的更高楼层时,会经过一条装饰精美的楼梯,楼梯两侧布满了画作,从地板到天花板都覆盖着金色的饰面。
这座宫殿内的艺术品由诸如雅各波·丁托列托(Jacopo Tintoretto)、保罗·韦罗内塞( Paolo Veronese)、詹·多梅尼科·提埃波罗(Gian Domenico Tiepolo)和乔瓦尼·贝利尼(Giovanni Bellini)等艺术家创作,展现了威尼斯共和国的历史。其中最大的一幅画作占据了大议会厅的一面整面墙,这面墙长 53 米(173 英尺),宽 25 米(82 英尺),可容纳 2000 人。在后墙上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幅布面油画:雅各波·丁托列托(Jacopo Tintoretto)创作的《天堂的荣耀》(La Gloria del Paradiso),这幅画是为了取代 1577 年火灾中被毁坏的一幅画而创作的。这幅巨大的作品长 22 米,宽 8 米(75 英尺,23 英尺)。雅各波·丁托列托(Jacopo Tintoretto)开始创作它,之后他的儿子多梅尼科(Domenico)接手完成了它(达·罗韦雷,27)。天花板上镶嵌着更多的画作,从地板到天花板环绕着金色的边框。
从东墙望去,叹息桥(Ponte dei Sospiri)横跨运河,是连接宫殿与监狱的一条直达通道。犯人可在宫殿受审,然后走过这座桥被押往监狱。犯下重罪者可能会在宫殿前的广场上被处决。
这座建筑群的核心是一个露天庭院。环绕着建筑内部和外部的是有顶的通道或凉廊,这样威尼斯人就可以在风雨中或烈日下尽情徜徉。庭院的顶部矗立着巨人阶梯,总督在此举行礼仪性活动时会登上此阶梯。阶梯的顶端两侧矗立着两个比真人还大的战神玛尔斯(Mars )和尼普顿(Neptune)的雕像。1404 年,在西边增设了一个阳台,以便总督在重要场合向民众发表讲话。
在西边,由乔瓦尼(Giovanni)和巴托洛梅奥·邦(Bartolomeo Bon)于15世界晚期设计的纸门(Porta della Carta)曾作为举行仪式的入口和张贴法律公告的场所。门上方有一尊雕塑,描绘的是总督弗斯卡里(Francesco Foscari)跪伏在威尼斯狮子面前的情景,这表明总督是国家的仆人,要服从国家的意志。
在宫殿以西不远处是威尼斯铸造货币的地方,即国家铸币厂。在那里,威尼斯铸造其货币——被称为(zecchini“泽奇尼”)的金币。这种硬币以该城的象征:一只手持宝剑的带翼狮子的形象作为后盾。威尼斯商人将这些硬币用于国内消费和贸易,同时流通的货币还有来自该城北部的一个岛屿上制造的穆拉诺(Murano )玻璃珠。
总督宫的功能
总督宫北邻圣马可大教堂。宫殿内设有供总督使用的房间,配有私人礼拜堂,还有一条供总督从其房间直接进入大教堂的走廊。宫殿内设有所有政府办公场所,包括元老院和议会。政客们在一系列相连的房间里会面,并可在大楼内与总督及其他官员进行商议。威尼斯势力的扩张吸引了更多在宫殿内办公的群体。这里设有法官办公室、律师办公室、谍报人员办公室和负责安保的官员办公室,还有监狱。随着时间的推移,宫殿不断扩大以适应这些功能。
为了维护地中海地区的商业和政治关系,总督会收到了来自威尼斯驻外外交官的报告。威尼斯最赚钱的贸易对象是埃及,那里出产诸如胡椒、香料和棉花等珍贵商品。皇宫里有绘制地图的专家,他们收集并制作航海地图供威尼斯海军和商人使用。马可·波罗(Marco Polo)及其家人从黑海和中国的航行归来后,提供了有关贸易路线的宝贵细节。这些制图师包括弗拉·马乌罗(Fra Mauro),他在公元 1450 年为皇宫绘制了一幅世界地图(mappa mundi),以总结所有已知的地理信息。
总督府也是司法机构所在地,同时也是获取有关其商业对手和政治敌人的信息的中心。这样一个财富丰厚的城市邦国需要得到保护。夜巡长负责保护总督府及其周边地区的安全,并在威尼斯各地进行夜间巡逻。他们还会阻止赌徒和罪犯进入总督府及其附属教堂等周边区域。
夜之领主们会收集匿名举报信息,这些举报是存放在宫殿内部被称为“狮子之口”(Bocche di Leone)的信箱里。这些指控由夜之领主们进行调查,并将嫌疑人抓捕起来进行审讯。起初只有一名调查员,随后夜之领主们将调查员扩充到城市各区域各有一名,之后又发展成一支由一百多名巡逻人员组成的队伍,他们有权逮捕甚至折磨嫌疑人。他们的权力包括控制宫殿旁边的监狱以及有权定罪和赦免被告。这些权力在《夜之领主法典》(Codice dei Signori di Notte)(莫塞尼戈,第 6 - 7 页)中有详细列举。
今日总督府
威尼斯共和国的统治随着拿破仑于 1797 年在意大利的军事行动而终结,当时最后一位总督路多维科·马宁(Ludovico Manin)被罢黜。法国人洗劫了这座城市,从圣马可大教堂旁的宫殿移走了四匹马(quadriga,四马战车),并控制了总督宫,还掠走了许多艺术品。几十年后,一些宫殿中的杰作以及四马战车被归还给了这座城市。
意大利统一之后,威尼斯及其军事力量被并入意大利国家版图。这座宫殿在长达一个世纪的时间里成为了一座图书馆,馆内有马尔恰纳图书馆(Biblioteca Marciana)。到了 20 世纪 20 年代,这座宫殿被确立为一座博物馆,这一地位一直延续至今,由威尼斯市民博物馆基金会(Fondazione Musei Civici di Venezia)负责管理。如今,游客可以参观这座宫殿,欣赏其间的艺术品和历史陈列,然后走过叹息桥(Bridge of Sighs),在监狱里漫步结束他们的参观之旅。